中学时，常常喜欢和别人讨论一些深奥的物理或哲学问题，这些在大多数人看来枯燥乏味的内容，在我却是甘之如饴。但要找到一位志同道合或是愿意倾听、一同讨论的人是很难的，为了维系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位“听众”，在每次读书时，我总会无意识地假想自己该如何把当前所学讲给他们听，设想他们可能会提出怎样的质疑，我又该如何应答，通过这种方式，逼迫自己反复斟酌逻辑、简化表达，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向他们解释清楚最深奥的道理……到了本科，对哲学的兴趣愈加浓厚，读了从古希腊到康德时期的很多经典著作，将所读所想整理成了两册笔记，笔记本便成了我的忠实听众……后来读了计算机方面的研究生，计算机领域知识浩如烟海且日新月异，好在整个行业奉行开源共享的精神，我也慢慢学会了将自己的学习笔记和生活感悟搬到博客上来……
以上便是我在学生生涯的不同时期所采用的三种自学方法：讨论、笔记、博客。虽然不同时期所凭借的学习媒介不同，但却有着一脉相承的共同原则：
与“假想听众”一同学习，反复斟酌逻辑、简化表达，直至听众完全听懂，便是真正学会。
直至近日在网上看到了对“费曼技巧”的解释，才发现自己一直默默践行的学习方法原来早就有了名字，至于费曼本人是否提出过“费曼技巧”，网上以讹传讹，无从考证，当然名称本就无关紧要，重要的是其内涵是否指向一种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。
只有教会别人，才算真正学会
著名物理学家马克斯·普朗克因为量子物理学研究而获得了诺贝尔奖，他在德国各地演讲。每次他的司机都会无意聆听讲座，不久后他就将演讲摸索的一清二楚了，于是他提议，在下个城市演讲时可以进行角色互换。于是在下个演讲中，普朗克同意并伪装成司机坐在观众群中。司机站在他的位置进行演讲……演讲取得了圆满成功。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！司机能像普朗克本人一样绘声绘色地进行演讲。但是，一位教授询问有关这个报告中的内容。司机当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！尽管如此，他还是保持冷静，并且回答道：“我很惊讶，您提出这么简单的问题，即使我的司机也知道，我会让他回答这个问题”。
你认为这个故事的主旨是什么呢？是的，司机的头脑非常敏捷。但这不是重点，这里描述了两种不同的知识：
- 真正的“普朗克知识”：普朗克能真正了解报告中内容的深层意思（knowing something），并能向一个原本不了解报告内容的人解释明白；
- 表面的“司机知识”：司机只是掌握了关于专业名称和关系方面的知识（knowing the name of something），他能在恰当的时刻运用这些句子，正确地在上下文中使用专业术语，并能准确无误地呈现内容，但涉及对内容的理解方面……他却什么都不懂；
表面的“司机知识”只能用于“鹦鹉学舌”，只有具备真正的“普朗克知识”才叫“真正学会”。不幸的是，大多数人都在专注于表面的“司机知识”而不自知，那么检验是否“真正学会”的标准又是什么呢？
说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但却无法表达的人, 通常并不知道他自己的想法。
-- Mortimer Adler
如果你不能解释它，就说明你还不够理解它。-- Albert Einstein
也就是说：只有能教会别人，才说明掌握了真正的“普朗克知识”，才算真正学会了。
只有教会别人，才能真正学会
这里我无意玩弄文字游戏，只怪汉语博大精深……“教会”和“学会”在上一句中表结果，意指能否教会别人是验证自己是否真正学会的标准；在本句中表过程，意指只有通过教会别人的这个过程，自己才能真正学会。
one can only learn by teaching.
-- Wheeler
费曼技巧是一种“以教促学”的学习方法：在学习某个主题时，假想自己要把它教给一个对其毫无所知的人，思考应该如何表达，在思考过程中不断发现、弥补漏洞，组织、简化表达，以致不断加深对主题的理解，当把他教会的时候自己也就真正学会了。
费曼技巧的四个步骤
人们一般将费曼技巧总结为四个步骤：
- 确定主题：选择一个你想了解的概念，写在纸上；
- 教给孩子：在白纸上写下你对这个概念的解释，就好像你正在教导一位新接触这个概念的学生一样。当你这样做的时候，你会更清楚地意识到关于这个概念你理解了多少，以及是否还存在理解不清的地方；
- 发现漏洞：无论何时你感觉卡壳了，都要回到原始的学习资料并重新学习让你感到卡壳的那部分，直到你领会得足够顺畅，顺畅到可以在纸上解释这个部分为止；
- 组织简化：最终的目的，是用你自己的语言，而不是学习资料中的语言来解释概念。如果你的解释很冗长或者令人迷惑，那就说明你对概念的理解可能并没有你自己想象得那么顺畅；
费曼技巧流程图：
费曼技巧的评价
在我看来，践行“费曼技巧”有以下好处:
- 激发学习动力：“假想听众”的存在会产生学习的责任感和使命感；
- 自检学习效果：人易自欺欺人，“假想听众”可以更客观地检验学习的真实效果；
- 完善知识体系：发现、弥补漏洞的过程就是建立知识体系的过程；
- 训练表达能力：“说不出来”在于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逻辑体系和语言体系；
